又双叒叕被否了！

据第一财经3月13日消息，当地时间12日晚，英国议会就欧盟妥协后的脱欧协议举行第二次关键投票，结果为391票反对242票支持，149票的差距意味着英国脱欧的闹剧仍然未完待续。

这是特蕾莎·梅（Theresa May）继1月中旬在议会以230票差距遭遇历史性惨败后的又一次打击。再次遇挫的她用嘶哑的声音说：“我尊重议会的投票结果，我会执行两周前承诺的一系列投票。”

按照此前议程安排，英国将在当地时间明晚（13日）就是否无协议脱欧进行投票。如果届时无协议脱欧的选项被排除，议会则将在14日针对是否使用第50条款延迟脱欧进行投票。如果届时投票通过，英国将获得额外的喘息之机。换言之，接下来的两天将决定英国脱欧的命运。

特雷莎·梅表示，对议员的选择表示遗憾，确认将在周四对是否延长脱欧进行表决，但认为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发言人随后表示，欧盟对表决结果表示遗憾，认为无协议脱欧的风险正在上升。

周一，特雷莎·梅在法国斯特拉斯堡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举行会谈，取得的进展好于预期，英国在爱尔兰后备协议问题上获得了“具有法律约束力的保障”。英国总检察长考克斯（Geoffrey Cox）对脱欧协议的法律建议给市场泼了冷水，他认为欧盟方面在脱欧协议上的让步并没有让法律风险有所变化，英国可能无限期陷入与欧洲关税同盟的纠缠中。

爱尔兰边界问题是整个“脱欧”协议中争议最大的问题。根据英欧双方最初达成协议，如果在“脱欧后设置的21个月过渡期内无法协商出一份关于北爱尔兰地区贸易的更好方案，在过渡期结束时将启动“后备协议”，也就是不在北爱尔兰与欧盟成员国爱尔兰之间恢复“硬边界”，即避免重新设置实体海关和边防检查设施。

批评人士认为，后备协议将使北爱尔兰受制于欧盟贸易规则，从而在现实中将北爱尔兰“留在”欧盟，英国会永远困于欧盟的贸易体制之中。

牛津经济研究所经济学家古德温（Andrew Goodwin）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到目前为止，英国政府一直试图通过寻求欧盟的让步来赢得议员的支持，但这种方法被证明收效甚微。由于欧盟不会再做出让步，大量保守党议员也不会改变强硬立场，这一策略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了。”

意料之中的无奈结局

北爱尔兰后备方案始终是阻止议会达成多数一致的关键障碍。当地时间11日晚，梅与欧盟方面就此协商出“突破性进展”。据第一财经记者查阅会议记录，关键内容是：

一项具有法律约束力的联合文书……这项文书降低了英国被故意陷在北爱尔兰后备方案中的风险，并承诺英国和欧盟将致力于在2020年12月前用某种替代安排来取代这一方案。

然而，总检察长考克斯（Geoffrey Cox）却在投票前的议会质询中赌上自己的职业声誉，称这项文书相比此前并无实质性改变。

英国出庭律师安德森（David Anderson）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称：“欧盟做出的让步并没有颠覆此前后备方案的本质，这些措施不允许英国在未来谈判结果不乐观的情况下退出后备方案，也不允许英国在未经欧盟同意的情况下选择终止后备方案的效力。”

安德森描绘出的最差结果是：目前的协议意味着，除非英欧达成另一份协议，英国将永久性地被约束在这份方案中。在极端情况下，欧盟可以在将来的谈判中凭此故意拒绝英国的提议。

在本次投出的391张反对票中，包含75张保守党议员投票、10张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DUP）议员投票、35张苏格兰民族党（SNP）投票和238张工党议员投票。古德温对此分析称：“议会中少数派的集结以及保守党后排议员和北爱民主统一党的强硬立场说明，唯一能获得多数支持的清晰路径是争取跨党派支持。”

相比第一次关键投票，这次的反对力度明显减弱，英国独立智库变革欧洲中的英国副主任阿什伍德（Simon Usherwood）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道：“有少部分议员改变立场支持协议通过，是考虑到所剩时间非常紧张，而且无协议脱欧的后果也非常严重。”

而在欧盟方面，欧盟首席谈判官巴尼耶（Michel Barnier）称：“欧盟已经尽了一切努力去帮助脱欧协议通过。脱欧的僵局只能靠英国内部解决。 我们对无协议脱欧的准备比以往都更加重要了。”

商界的情绪同样低迷。英国工业联合会（CBI）总干事法尔拜恩（Carolyn Fairbairn）对结果失望地表示：“够了就是够了，我们不需要更多政治上的失败，我们现在迫切需要使用第50条款延迟脱欧，但延迟时间不应过长，也要有明确的计划做支持。”

英国商会（BCC）总干事马夏尔（Adam Marshall）则直言道：“很明显，无论是政府还是许多企业都没有无协议脱欧做好准备。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导致的无协议脱欧，都不该发生在今年3月29日。”

英国汽车制造商与经销商协会（SMMT）负责人郝伟思（Mike Hawes）称：“今天的投票使我们接近悬崖边缘，无协议脱欧对汽车行业来说是灾难性的。我们不但会损失数十亿英镑，还可能会失去制造业以及工作岗位。”

英国小企业联合会（FSB）主席切里（Mike Cherry）表示：“小企业越来越沮丧了。在各方进行政治游戏的同时，小公司却遭受了损失，他们无法投资、计划、雇用和发展。”

从市场反应方面而言，外汇交易员即将迎来自脱欧公投以来英镑走势波动最为剧烈的一周。在考克斯对欧盟做出的让步提出风险预警之前，英镑兑美元汇率飙升至22个月以来的高位。而在警告发出之后，英镑兑欧元汇率一度重挫1.2%至1.1555。而在协议遭否的消息揭晓后，英镑汇率波动加大，截止第一财经记者发稿时，英镑兑欧元汇率为1.1589欧元，下跌近1%，英镑兑美元交投于1.3060一线，下跌0.9%。

延迟脱欧投票则很有希望获得通过

明后两天的后续投票结果较为可控，古德温和阿什伍德都预测称，关于是否无协议脱欧的投票将全面落败，但延迟脱欧的投票则很有希望获得通过。

不过，延迟脱欧并非只是“由英国首相提出申请并等待欧盟批准”那么简单。

阿什伍德分析道：“最大的问题在于，欧盟需要英国提出明确的延迟脱欧理由。无论是延迟几周去完成协议审批，还是延迟半年到一年举行二次公投，欧盟对于能导致结局尘埃落定的选项都能接受。但如果延迟脱欧仅仅是在拉长僵持的时间，这对于欧盟并无吸引力，他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对于欧盟的态度，阿什伍德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道：“欧盟对于英国的现状非常失望，他们发现英国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议会中缺乏多数一致，梅能在首相位置上待多久也是未知数。但是，欧盟内部也存在对英国做出让步的动机，即关系到今年五月举行的欧洲议会选举。”

古德温也同样认为欧洲选举是一大影响因素：“延期时间不会过长，因为要避免碰上5月23日-26日的欧洲议会选举。这表明即使延迟也不会超过8个星期，再加上议会将休会三周，留给解决僵局的时间并不充裕。”

对于梅的策略而言，古德温解释道，由于寻求跨党派支持会分裂保守党，梅仍然想用无协议脱欧迫使议员们做出选择。同时，古德温仍然认为英国无协议脱欧的风险高达35％。

英国脱欧协议表决历程

去年11月22日，欧盟与英国就脱欧政治宣言草案基本达成一致。11月25日，欧盟27国领导人在特别峰会上表决通过对政治宣言和脱欧协议两份文件。如果脱欧协议获得英国议会通过，2019年3月22日欧盟将签署最终协议，七天后英国即可完成脱欧。

12月10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第一次宣布推迟将在次日举行的议会脱欧协议表决。保守党“1922委员会”次日收到满足举行投票门槛的15%的议员信函，正式启动向国会提出对首相的不信任动议。最终梅以63%的支持率（200票赞成，117票反对）惊险过关。

12月17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宣布将英国议会脱欧协议表决时间订在2019年1月15日，从1月9日起议会将启动为期五天，每天八小时的辩论程序，并重申不支持第二次公投，这将是对选民的背叛。

1月9日，英国议会下院投票以308票比297票的结果，通过了针对脱欧协议的“格雷夫修正案”（Grieve amendment），意味着一旦脱欧协议无法获得通过，政府需要在3天内拿出Plan B。

1月15日，英国议会下院以202票赞成，432票反对的结果否决了英国政府与欧盟耗时两年谈判艰难达成的脱欧协议，230票的差距也创下英国政府议会表决最惨痛失败的纪录。不过梅次日艰难通过了反对党工党提出的英国政府不信任动议。

1月30日，英国议会对一系列脱欧协议修正案进行表决，排除出现无协议脱欧的可能性的Spelman修正案和删除爱尔兰边界问题争议条款的Brady修正案获得通过，授权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寻求与欧盟重启脱欧协议谈判。

2月7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前往欧盟总部布鲁塞尔，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会面后表示，不会与英国就“脱欧”协议重新谈判，但愿意修改欧英“未来关系框架政治宣言”中有关双方未来关系的内容表述。

2月20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再次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会面，双方就脱欧事宜举行“建设性”会谈并取得一定进展，但就核心议题——有关如何解决爱尔兰边界问题的后备案（Backstop）没有取得实质性突破。欧盟脱欧谈判首席代表巴尼耶此前一天表示，欧盟的立场是协议不会重新谈判，但可以解读，或者用一些可能令人满意的解释补充说明。

2月24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再次宣布推迟原定在26日举行的脱欧协议修正案在议会下院的最终表决，投票将延后到3月12日举行。作为脱欧期限到来前最后一次关键性投票，一旦再次被否决将让英国未来的不确定性大幅上升。

3月11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在法国斯特拉斯堡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会面，双方就爱尔兰边境后备方案的新法律文本达成共识。容克表示，选择很明确：要么就是这个协议，要么就是英国可能不脱欧。梅则向英国议会发出了呼吁，“现在是时候团结一致了，支持这份改进版的脱欧协议，听从英国人民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