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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之元:中西方经济“新常态”的比较与互动
关键字: 新常态习近平新常态供给侧供给侧改革短期名义利率受到零的下限约束是指,金融危机以后所有西方国家都已经把短期利率下降到非常低了,接近为零,目的是促使人们投资和消费,但是它有一个零的名义利率的下限。如果你的利率名义是负的以后,人们宁愿把钱存在自己家的枕头下躺着睡觉,它至少名义上还可以保值,假设名义利率是百分之负一的话,100块钱存在银行一年以后变成99块钱;而如果100块钱我哪也不存,放在家里枕头下还是能保值100。
萨默斯的意思是为了促进投资,促进经济的复苏,很可能实际上需要打破零的下限,但实际上困难很大,因为人们就会把钱存在自己家里。他这个文章是2013年写的,但是从2014年以后,大家可以体会到西方经济危机的严重程度,因为欧盟和日本,包括瑞士,包括最近匈牙利都已经明确地使用名义负利率。
负利率实行的时间,最早是丹麦2012年,欧元区2014年6月,瑞士2014年12月,瑞典是2015年2月,日本是2016年2月,匈牙利在2016年3月也开始采取了名义负利率。“名义负利率”可以说百年不见的,过去历史上只有过实际负利率,是由于通货膨胀很高。而名义负利率却从来没有过,因为大家都认为零利率是一个下限,但是,从2014年以来,这么多国家和地区都采取了名义负利率,这是一个很奇特的、传统的经济学认为非常荒唐的东西,等于是我借钱给你还要倒贴。
虽然突破了所谓的“名义零利率”的下限,但实际上很难突破太多,为什么?现在名义负利率还是在0.5%、0.2%,欧盟现在是0.4%,为什么人们还能接受?因为它还有“现金安全保管费”的问题,比如我把很多钱存在我枕头下可能不安全,我存在银行里可能安全一点,银行给我保管,还有武装警察押运,但是如果保管费太高(名义负利率太高),人们不一定愿意支付。现在利率是负的竟然还是投资不振,所以萨默斯说出现了“长期停滞”。
第四,工资和价格的下降或低于预期导致消费者和投资者都不敢花钱,收入和财富从高支出(high-spending)的债务者向低支出(low-spending)的债权人重新分配。大部分的钱,是在债权人手里。中国有类似的现象,大量银行的钱没有投资到实体经济当中,是在银行之间、金融机构之间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比如前段时间股市的波动和所谓“伞型信托”,都不是真正spending,不是债务人支出,而是债权人支出。这是萨默斯担忧长期停滞的四个原因。
萨默斯提出“长期停滞”理论是在2013年,有一个比较深刻的重要背景,这个背景在咱们国家了解的不多,就是奥巴马总统在他2008年就任的时候实际上搞了一个“小新政”,但他相对低调,为什么?大家知道美国共和党里有一个茶党运动,这个茶党老是阻扰政府每年预算的批准。
奥巴马2008年刚上任,他的国外政策还是延续美国的传统,有很多维持帝国的做法,但是在国内政策方面,因为奥巴马本人是一个黑人,来自于社会比较底层,还是比较关注美国的普通劳动者。所以,他搞了一个新政,但他不敢大张旗鼓。有一个记者Michael Grunwald长期跟踪报道白宫,他写了一本书叫《新新政》(NEW NEW DEAL)。
奥巴马在2009年签署了《美国复苏与再投资法案》,通过的时候被共和党打了很多折扣,但是财政刺激和对各个州,包括医疗、教育的支出也不少。《NEW NEW DEAL》这本书认为,这实际上是个“小新政”,如果没有这个“小新政”的话,美国经济还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复苏,虽然复苏得不令人满意,但毕竟还是复苏了,至少比欧盟、日本要好些。
当然这个“小新政”遭到许多反对。一种批评来自格林斯潘,他当过18年的美联储主席。2011年,在“小新政”还在执行过程中,他以个人名义发表了一篇文章。他说的有点技术性,但基本上,他的意思是,如果按照常态来说,奥巴马搞的小新政没有能够使经济恢复到未发生危机之前的状态。如果按照危机之前那个潜在的增长曲线来看,这个“小新政”没有什么太大用,这是格林斯潘想说的意思。
萨默斯提出“新常态”是“长期停滞”,实际上是回应格林斯潘的批评,包括共和党里茶党的一些批评。在某种意义上,他强调2008年后美国是“新常态”,就像中国习主席说的要适应那个新常态,有一个平常心态。如果没有奥巴马这个“小新政”的话,美国经济可能都不会是L型的。
萨默斯的应对方案是加强基础设施投资。这是因为当前的真实利率实际上处于非常低的水平,因为名义利率是负,但是通货膨胀率也很低,所以,真实的利率是很低的。萨默斯认为,恰当设计的基础设施项目将有助于降低,而非增加公共债务负担,这是他的一个主要的论述。
他的解释是,“假定一条高速公路的投资完全来源于公共债务,且修建该高速公路不会带来任何的促进效应(这是非常保守和不符合事实的假定);进一步假设该投资的真实收益率只有6%(考虑到关于公共投资的一般收益率,这同样是非常保守的假设)。由于政府宣称将对每额外1美元收入征收25美分的税收,因而扣除通胀率之后的年税收将增长1.5%;而在美国及很多工业国家,在长达30年的时间里,真实利率(即名义利率减去通胀率)的成本都在1%以下。因此,基础设施投资事实上将减轻后代的债务负担。”他的这个提议和林毅夫教授最近一再呼吁的,在中国,特别是中西部加强基础设施投资,实际上整个思路是完全一致的。
在讲了“供给侧改革”和“新常态”的政策话语的国际背景之后,我下面进入到本次讲座理论上核心的内容,即“组合谬误”的问题。我想强调,实际上主流的经济政策的理论分析框架,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还是一种微观经济学的思路,这种思路没有能理解到凯恩斯所创立的“宏观经济学”的深刻意义。“宏观经济”不是每一个微观经济市场的简单的加总。每一个单一的市场的供求平衡,通过价格来调整,但是为什么会出现所谓总需求不足呢?或者过剩?因为单一的市场靠价格来调节,这就是微观经济学的思路。而宏观经济学的思路就不同,凯恩斯的贡献是创立了宏观经济学。
- 原标题:崔之元:中西方经济“新常态”的比较与互动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 责任编辑:马密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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