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书里充斥着猛料，但时至今日，这些猛料已经无法使人震惊了。”

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爱德华·卢斯在9月17日的文章中，给“水门事件”记者伍德沃德的新书《恐惧》下了这样一句“判词”。

理由是这样的：“在特朗普成为共和党提名的候选人之前，我们就知道他是谁。自从他当选为总统，我们对他的了解就更多了。每一次关于他的新料出炉——其中最耸人听闻的当属今年早些时候迈克尔·沃尔夫（Michael Wolff）所著的《火与怒》（Fire and Fury）一书——我们的愤怒就比前一次减少了几分。我们已经麻木了。特朗普极不适合当总统，但显然任何人都对此束手无策。”

的确，对于这些书描写的“自恋、无知、精神失常”的特朗普，大家已经习惯了。

其实这次，有两本新书“前后夹击”。先是8月14日前白宫高级助手欧玛罗莎·马尼戈·纽曼（Omarosa Manigault Newman）的《精神失常》称，特朗普的精神状态跟十年前相比严重滑坡。后有9月11日伍德沃德的《恐惧》勾勒出特朗普没有同情心、说谎成性的形象。只是前者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恐惧》（左）《精神失常》（右）

也许正如卢斯所说，时机不凑巧。

尽管如此，和《纽约时报》的匿名文章一起，《恐惧》还是在美国政坛及媒体界掀起不小波澜。卢斯总结了两点优势：

首先是伍德沃德的个人品牌。自作为《华盛顿邮报》（Washington Post）的调查记者与同事卡尔·伯恩斯坦（Carl Bernstein）一起揭露水门事件以后，他写了很多书。据观察者网此前报道，水门事件曾将时任总统尼克松拉下台，这让乐衷于报道“弹劾特朗普”的媒体们对伍德沃德的新书十分关注。

其次是伍德沃德的策略。他能说服内部人士出于如下恐惧不得不接受他的采访：担心其他内部人士会在伍德沃德面前将事情描述得对他们不利。这是一种经过测试和检验的策略。那些拒绝配合伍德沃德的人往往被描绘得更不堪。

卢斯认为，那些看上去积极配合了伍德沃德的人（即书中引用的话较多的人），都被描述得老道、表达清晰，有时甚至很有原则，比如特朗普前私人律师约翰·多德（John Dowd）、前白宫办公厅主任普里巴斯（Reince Priebus）、特朗普的前首席经济顾问加里·科恩（Gary Cohn），还有特朗普前高级顾问班农（Steve Bannon）。

但是没有与伍德沃德谈过话的人，作者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比如伊万卡，该书透露，班农抱怨伊万卡在椭圆形办公室进出自如，说她“跟（此处省略脏话）工作人员”似的。伊万卡反驳道：“我不是工作人员。我也永远不会成为工作人员。我是第一女儿！”这句话简直可以当她的墓志铭了。可以推断她跟丈夫贾里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都没有与伍德沃德谈过话。伍德沃德自己评价道（这是书中为数不多的不假借他人之口说出的评价）：“他们仿佛一群揣测者，在特朗普身边逗留、观察，以家人及高级顾问的身份与总统互动。”

当然还有特朗普，“在伍德沃德讲述的几乎每件轶事里，总统都形象不佳”。虽然特朗普说他当时想要和伍德沃德谈谈，但伍德沃德表示，他的采访请求被拒了。

特朗普：我曾是140字的海明威

罗斯这样写道：“伍德沃德刷新了我们关于特朗普有多自恋的认识，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书中描述，助手们竭尽所能地控制总统发推文。这些推文通常会在早上3点到8点这种“巫师时间”，从“魔鬼作坊”（特朗普的卧室）里发出。但特朗普拒绝被管束。“这就是我。”当他们建议成立一个委员会，起草没有拼写错误的推文供他批准，并在一天中更“文明”的时间段发送时，特朗普说。“这就是我当选的原因。”

特朗普每天会边发推边看6到8小时的电视。他唯一想读的东西就是他要求打印出的推文，这些推文都被点赞过20万次以上。

当推特将推文的字数上限从140翻倍到280时，特朗普说：“我曾经是140字的欧内斯特·海明威（著名作家）。”

在海湖庄园期间，助手们会敦促特朗普花更多时间陪他11岁的儿子巴伦，以阻止他发推特。

《精神失常》：特朗普曾想把就职典礼变成付费活动，这样可以赚钱

另一本书《精神失常》出自纽曼之手。她曾与特朗普一起出演电视真人秀《学徒》(The Apprentice)，后来是特朗普的支持者，在白宫担任高级助手。

但是去年12月，纽曼被白宫办公厅主任约翰·凯利开除。后来，纽曼四处爆特朗普的黑料，还将曾经偷偷录音的内容公之于众。这导致现在白宫出了新规，不能带手机开会了。

卢斯表示，纽曼不是一个中立的观察者，她“现在想报仇”。但比起伍德沃德，纽曼的优势是，她非常了解特朗普。

她认为，特朗普的精神状况严重滑坡。在《学徒》第一季，他注意力敏锐，心算速度快、词汇量大、双手平稳而且情绪稳定。但在10多年后踏入白宫时，他几乎无法阅读（“勉强算识字”）而且差不多不识数了。

纽曼甚至用了“老年痴呆”这个词。“老年痴呆，”她写道，“什么事都记不住、糊涂、词汇量减少、吸收处理信息的能力变差。中风。颤颤微微的双手，很难把一瓶水送到嘴边……”

罗斯表示，这种非专业诊断有多大意义暂且抛开不谈，纽曼的书揭示了很多东西。她在书中描写了在2016年总统大选期间，她如何试图让特朗普与黑人选民建立联系，这些描写很宝贵。

在底特律一个黑人教堂的活动上，特朗普跟纽曼说：“你不能让我跟这些人待在一起。”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泛着恐慌。

纽曼劝他随着音乐舞动。“他开始怪异地摇摆，”她写道，“我当时想告诉他，‘好吧，别做了吧’。”

在他们离开教堂时，特朗普抱起一个婴儿，婴儿开始尖叫。纽曼说：“我当时也想尖叫。”

罗斯说他最喜欢的部分是纽曼写到特朗普最初对于总统就职仪式的那些想法：特朗普希望手按《交易的艺术》(The Art of the Deal)（特朗普找人代笔的畅销书）宣誓就职，而不是手按《圣经》。他还希望把就职典礼变成一项付费游览的活动，这样他就可以赚钱了。纽曼说，她和其他人说服了他不那么做。

要知道，自打特朗普就职典礼之后，特朗普就一直在“人数”这个问题上和媒体争论。

直到今年8月6日，英国《卫报》还发布独家消息称，特朗普当时因不满参与自己就职典礼的人数看起来比奥巴马少，和时任白宫发言人肖恩·斯派塞（Sean Spicer）亲自致电照片提供方进行干预，结果摄影师只能重新修图，裁去空白部分，让人群看起来多一些。 

网上流传的对比图

罗斯这样总结：“纽曼的自我推销本事不亚于特朗普，但她没有假装否认这一点。她拜的是最厉害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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