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耶鲁中国女生张小弛给非洲难民建学校,想挑战西方慈善模式
关键字: 耶鲁大学张小弛耶鲁中国女生张小弛卡库马难民营观察者网:在肯尼亚接触了难民之后,认识上与上课时有什么不同?
小弛:在媒体、网络、以及任何关于难民报道的文章中,很多人希望大家了解到难民的情况,所以总是在说难民的生活有多么无助,难民有多么可怜。
但当我真正去了难民营后,我确认了难民本身具有的无限潜能。这深刻的证明了我一开始的观点,那就是难民需要的并不光是关于他们生活情况的介绍,难民更需要的是正面的新闻,让人们意识到他们所具有的能力。如此一来,人们会愿意给难民更多的机会,愿意让难民去发挥这些能力,并可慢慢以一个非常简单的东西去成就自己。
卡库马难民营的刚果教堂,人们每周都会来做礼拜。每一座教堂都是当地人花几年时间筹钱,并逐渐完善
观察者网:中国人去做这种难民救助还是相对较少的,非洲民众对中国人有什么印象和态度?
小弛:中国对于难民的救助确实非常少,我觉得中国的NGO和慈善还在一个探索阶段,这也是我后来成立了NGO的主要原因之一。我在美国成立了一个NGO,一是为了挑战西方国家这种既定的慈善模式,探索一条新的道路。二是为了探索中西结合的慈善形式,以中国人独特的视角结合在西方学到的慈善管理,来挑战西方现有的慈善活动。这是一个带有中国特色的新型社会创新以及慈善运营模式。
我们是一群在非洲认识的中国留学生,在美国一起创立了NGO并做社会创新。现在跟联合国也有非常多的合作,希望将中国人这种新型慈善探索的模式运营到西方社会,并造成一定的影响力。
我在非洲很大的体会是,非洲人非常喜欢中国人,我不是很确定非洲的其他国家,但至少在肯尼亚以及在这个难民营,他们对于中国人有一个特殊的亲近感。因为他们觉得,白人在这里做的,尤其是这种西方既定的慈善活动,白人都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形式来帮助他们。
西方国家即便跟当地政府合作,或跟当地小的NGO合作,总是会把一些自己已经有的体系照搬过来,然后说一定要按照这个体系。就好似我给你了这个好东西,你就一定要按照我们的好东西去做。但西方国家并不会真的去了解当地人的想法和当地人的实际情况,所以很多时候当地人会对白人产生排斥感。
我在非洲时,当地人最常跟我说,“哇你跟那些白人很不一样,你会跟我们聊天,而且你从来不会命令我们。”他们觉得跟我做朋友很开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对中国人会有一个本能的亲近感,因为中国人在前往非洲时很少会带有西方的这种眼光,所以他们认为中国人对当地人更尊重,他们也就会相对的更加尊重中国人。”
目前,中国的技术在非洲非常发达,所以肯尼亚人和我在难民营遇到的人都认为中国是世界科学技术的顶尖。我跟他们在一起时,他们总在跟我讨论我的手机怎么样,中国的互联网在非洲有了什么新的发展,所以我觉得这也是中国政府努力得到的效果。
张小弛与朋友的合影。这些年轻人都在穆扎贝成立的难民组织里工作,本身也是难民,来自不同的国家。最左边的女孩4岁就逃至卡库马,受过教育,但没有机会离开难民营读大学,目前在难民营教授英语,并管理着十几位英语老师
观察者网:具体是怎样“挑战了西方既定的慈善模式”?新在哪里?
小弛:西方的公益项目运行模式长期以来一直受到质疑,是因为很多大型NGO在形成一套体系之后,很少有创新和变通,也很少深入了解项目当地的真正情况和需求、作出可持续性发展的计划。
因此,很多大型NGO在前往发展中国家运行项目时,并没办法尊重当地文化、针对当地情况作调整,以快速进行为、快速结束、快速统计、扩大影响力为目的,时常会在项目期满、离开项目运行地时留下问题和后患,或者在离开之后,让一切改变戛然而止。
我们则恰恰相反。我们会与当地NGO合作,深入调研当地真实情况与需求,在尊重当地NGO的能动性与自主性的情况下,为他们扩大影响力、进行创新和实验,并且保证在我们离开之后,当地的NGO依然可以独立地持续发展,让项目长期运行下去。
2016年冬天我第二次回到卡库马难民营时,穆扎贝对我说,在他组织成立以来的六年里,因为接受英国和美国几个NGO的赞助,他一直按照对方的要求完成项目,而我和他合作的方式第一次让他觉得,所有项目都是他真真正正在领导、计划、发展,这一点让他和他的团队都觉得很有前进的动力。
作为学生,我自己也并不够资格过多评价,但就我从中学时代开始参与的很多公益项目来看,我觉得很多时候“尊重”是公益项目里最被忽视的一点,但也是对我来说公益项目里非常重要的品质。
观察者网:欧美的慈善体系相对成熟,它们是怎样支持民间或学生慈善活动的?如何提供资金?中国是否有借鉴之处?
小弛:我对西方国家慈善活动一直存在一些质疑,这也是为什么我和一群在美国和欧洲的中国留学生成立了我们的NGO,我们希望探索有中国社会创新的一条道路。
但在美国寻找资金支持确实非常容易。首先,我们会寻找西方国家能合作的机构,然后将我们的规划展示给他们。这些机构愿意合作的话,就可以利用他们已经存在的体系跟我们进行合作,然后讨论新的发展方向以及资金的运营。
国内方面在这点上比较欠缺,因为目前尚未有一套成熟的体系。目前我在国内筹钱是通过一些国内的教育机构。
在张小弛与几位中国留学生共同发起的NGO中,陈清源经验最为丰富,她目前在美国加州工作
中国有很多青少年非常愿意参加公益活动,但因为中国没有太多的例子,所以很难学到具体想法。比如一个叫王润邦的高中生,在山东和北京长大,刚刚开始他的高中留学生涯。他一直对公益充满激情,所以总在积极寻找机会。在听说肯尼亚难民营的情况后立刻决定亲自前来了解情况,并与我和难民们同住了一周。
王润邦付出了很大努力,在了解到穆扎贝和他的难民组织的潜力后,产生了很多创新想法。他也在回国后用了极大的努力和热情为项目宣传、筹资,成功为学校的建设筹到了二十万元的资金,目前正在一笔一笔按月支持工程进展。
有很多充满激情的中学生都在寻找做公益的机会、力所能及地提供各自的资源。像王润邦这样抓住机会就敢于立刻迈出第一步、并在切实了解当地情况后产生很多很好的想法,都是具有无限潜力的人,我觉得很值得敬佩。
王润邦和卡库马难民营的朋友
美国并不具这样的力量:这样家庭条件非常好、非常愿意做公益,还非常相信我的想法、我的解说,并非常愿意跟我一起来奉献力量的一群人。
所以我非常希望能够在中国建立一套成熟的体系,然后让更多人、更多的个体变成一个集体,能够系统化的把我们所有的资金、资源结合起来。就像美国一样用一套非常成熟的体系,以非常简单的方式,把资金用来帮助各种慈善活动。
观察者网:与难民亲身接触之后,对于难民问题会不会有比一般人更深的感悟?
小弛:我确实会有很多更深的感悟,因为我在难民营待了两个月。去年圣诞节时我又回到难民营,在那里待了两周并看了我们项目的进展。我在那边交了很多朋友,跟他们天天在一起。听他们讲他们的故事,会让我觉得我会有一种跟别人不一样的体验,因为我没有通过屏幕、文字去了解他们。我是真实的跟他们每天面对面每天一起吃一起住了解他们。
所以我会跟他们有很多情绪上的共鸣跟连接。我也会因此更加愿意帮助他们,希望寻找新的方式来改变现在帮助难民的体系。
大部分难民从未见过中国人,张小弛的窗外常常有好奇的孩子
有许多人不愿意去帮助难民,是因为他们觉得难民之所以会成为难民,自身有很大原因。但我这次深刻体会到难民的无力感,因为他们成为难民实际上是完全无辜的,完全是因为国家的迫害。其中包括有在难民营当中诞生的婴儿,还有4、5岁的小孩要独自一人逃离祖国,然后一个人在难民营生存。
这种完全无辜的人让我有种很深的无力感,也是我非常愿意帮助他们的原因。我觉得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他们并不是真正应该拥有这样的生活,他们应该都拥有更好的生活。
所以帮助难民的方式,其实并不算帮助他们吧,我不是很喜欢用“帮助”这个词,可能更多是给他们一个推动力跟机会,让他们进行生产活动,因为他们可以为所在的任何社会贡献很多。我觉得很多人需要更加明白一点,如果一个国家接受难民,其实并不是这个国家在完全帮助难民,他们只是在给难民一个机会,而难民之后会反过来为这个国家做贡献,这是我非常相信的一点。
-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 请支持独立网站,转发请注明本文链接:
- 责任编辑:隆洋
-
“不被特朗普唬住,中国打了个样” 评论 11“显然特朗普先退一步,虽尴尬但有用” 评论 70欧盟深吸一口气:这也太荒谬了 评论 212阵容庞大!关键时刻,拉美伙伴“力挺”中国 评论 91转头,特朗普就炮轰欧盟 评论 311最新闻 H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