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刘程辉】

诺维恩（Noveon）是美国唯一一家永磁材料烧结钕铁硼的生产商。上个月，这家公司的电话每天都能被打爆。

自中国4月初对7类中重稀土相关物项实施出口管制后，大量买家们正迫切寻求中国磁铁的替代品。

但诺维恩CEO斯科特・邓恩依然高兴不起来。

“你不能随意启动或停止生产，万一明天一切又恢复如初呢？”邓恩感慨，中国人在稀土贸易方面做得非常出色，中国的模式在其他地方是不可能复制的。

日本“日经亚洲评论”网站4月22日发表文章，揭示了中方稀土出口管制给西方进口商造成的冲击。一位澳大利亚资源公司高管形容，这是中方对美国等国鸣枪示警，“中国能够一票否决”。

文章指出，中方此举是对特朗普关税政策的反制之一，令一众西方国家陷入了复杂局面。中国在稀土产业规模和供应链完整性上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其他国家难以复制中国模式。

尽管美欧和澳大利亚都在努力建立替代供应链，但中国此前还严格管控了稀土加工和制磁技术出口，这些举措短期内可能会进一步阻碍西方扩大稀土产业的努力。

稀土矿产（资料图） 视觉中国

诺维恩公司永磁材料烧结钕铁硼被广泛应用于电动汽车电机、风力涡轮机、工业机器人，乃至制导导弹和战斗机等几乎所有国防系统装备，因此被认为对美国国家安全至关重要。

但邓恩表示，尽管有来电者提出要飞到公司总部达成交易，但公司在扩大生产方面仍持谨慎态度。

“在下游环节，你不能随意启动或停止生产，然后在市场周期中生存下来。”他说，公司需要准确评估市场反应，万一明天一切就恢复如初，公司又该怎么办？

行业资讯公司阿达马斯（Adamas Intelligence）数据显示，诺维恩雇佣了约100名工人，每年生产约1000吨钕铁硼磁体，而美国在2024年从中国进口了约7500吨这种磁体。该公司计划在未来几年将产量翻番，并最终在现有场地将产量扩大到1万吨，但与中国20多万吨的年产量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报道指出，中国的规模优势无可匹敌，但中国的供应链之强大不仅仅在于规模。因为每种应用场景所需磁体不同，所以一种磁体是无法批量生产的，需要根据每个客户的具体需求安排不同生产线。

“问题是，中国人做得非常出色，他们实际上已将一种远非大宗商品的东西成功商品化了。”邓恩说，中国的模式在其他地方是不可能复制的。

4月4日，中国商务部会同海关总署发布关于对钐、钆、铽、镝、镥、钪、钇等7类中重稀土相关物项实施出口管制措施的公告，并于发布之日起正式实施。

商务部发言人强调，此次中国政府依法对相关物项实施出口管制，目的是更好维护国家安全和利益，履行防扩散等国际义务。相关物项具有军民两用属性，对其实施出口管制是国际通行做法。

分析师表示，中国对美国进行了强力反击，不仅包括开采的矿物，还包括永磁体等成品，这些产品将很难被取代。虽然出口管制并不等同于全面禁止出口，但中方可以通过限制发放的出口许可证数量来控制出货量。

美洲稀土矿产公司董事、关键矿产研究所贸易集团联合主席梅尔・桑德森（Mel Sanderson）认为：“中国制定这份清单是经过战略考虑的。他们挑选的都是对美国经济至关重要的东西。”

永磁材料烧结钕铁硼对从电动汽车电机、风力涡轮机到工业机器人和国防装备等众多领域都至关重要。 诺维恩公司

铽和镝是中国出口限制清单上的七种稀土元素中的两种，它们能使钕铁硼永磁体更耐热。中国不仅是铽和镝的主要供应方，还生产了超过 90%的钕铁硼磁体，而且没有其他国家拥有制造这些磁体的完整供应链。

行业消息人士称，由于中国供应商需要获得出口许可，一些清单上的物品运输已在边境被扣留。中国已向供应商发布了合规信息，表明出口许可也许需要45天才能处理完。

行业资深人士约翰·奥默罗德说，从中国采购的主要制造商正急于弄清楚他们的磁体何时能放行，随着库存减少，时间相当紧迫。

“如果这个问题不能以某种方式得到解决，我们应该会在90天内看到影响。”他还补充道，即使有新的材料来源也不够。

“就算你能神奇地从某个地方得到一些铽和镝。你仍然得有人来制造磁体。”他说。

报道说，随着中方进一步收紧出口管制，西方国家对中国稀土及其产品的过度依赖问题愈发凸显，寻求替代供应的任务也变得更加紧迫。

澳大利亚阿拉弗拉资源公司首席执行官达里尔·库祖博表示，最近的事态发展“加剧了建立替代供应链的紧迫性”。

他说：“韩国、美国和欧洲在永磁稀土磁体方面完全依赖中国。他们的电动汽车、风力涡轮机、电子产品、机器人 ——每年价值数万亿美元的产品，最终都依赖中国，所以他们必须找到替代来源。”

库祖博形容，中方是在鸣枪示警（ a shot across the bow），提醒美国和其他国家，“中国能够一票否决”。

“从中国市场采购这些磁铁的替代选择非常有限。”咨询公司“蓝色项目（Project Blue）”分析师大卫·梅里曼说。

中方新的管制措施也给美国国防部带来了一个重大问题。为了申请出口许可证，供应商必须提供其下游用途的更多细节。

梅里曼称，这些管制涉及“军民两用”应用，这意味着美国要将管制品用于国防目的将“非常困难”。

2023年，中国还对稀土加工和磁铁制造技术的出口实施了严格限制。加拿大关键矿产咨询公司（Stormcrow Capital）的创始人乔恩・海卡维表示，中国最新的管制措施如果演变为禁令，短期内可能会进一步阻碍西方扩大稀土产业的努力。“它给西方建立完整的稀土磁铁供应链带来了额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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