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保兴：房地产市场会逐渐分化

仇保兴（国务院参事、中国城市规划学会理事长）：我觉得“保7”作为经济底线，应该是在7%左右，它主要还是涉及到就业的问题。因为我们这个国家，经济快速增长保持了30多年，也带来不少的问题，如果说速度下来以后，有一些问题就会暴露，一些小的问题就会产生连锁反应。所以说党中央把经济增长速度和环境保护，作为两条国民经济安全的底线，是有道理的。

最近正在征求国务院参事关于“十三五”规划里是否需要明确提出一个增长速度指标的意见，我本人的意见是应该有这么一个指标，因为尽管GDP有许多不合理之处，但除此以外，目前没有其他的数据可以替代它来作为衡量经济增长的指标。

至于“十三五”规划应该怎么提增长目标，放在哪个区间比较适合？我个人的看法是，原来有18项重要指标，现在可能略微调整一下，我们最近也在讨论，有一些指标可能会做一些变化。特别是对涉及到一些经济增长的相关指标，根据我们现在国民经济的生产力发展阶段，以及我们所处的环境，有一些环境指标是第三产业发展的指标，包括全要素增长率的一些指标，可能会做出调整。

目前大家比较关心的是房地产市场是否还有泡沫。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是这样考虑的，我曾经在去年的人大会上说了一个观点，房地产市场肯定会朝着比较大的分化方向去发展，也就是说房地产有增长的地方也会出现，而且在很难预料的地方，包括通州，谁都没有预料通州会暴涨，但是下滑也会出现，所以说房地产的分化将是一个长期现象，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趋势。从后来的形势来看，这个判断问题不大。另外，房地产大的风险不会出现。

我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判断房地产？因为去年上半年，有舆论界的呼声认为我们国家房地产业泡沫可能马上就要破灭了，我曾经的一次讲话也被标题党冠以这样的意思。后来我就验证声明，我说我们国家并没有看到这种现象。北京的房地产非常清楚，你说四环内房价会下跌，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要等到四环内房价跌到你们能够买得起，我觉得白等了。北京的房地产也会出现分化，四环、五环内继续保持，还会增长，但是六环、七环可能会下降，这个过程当中，随着高铁的开通，某一个出站口上涨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人会问，那么房地产到底还是不是维系经济增长重要的产业支柱呢？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为我们国家房地产跟其他国家不一样，大家都记得，美国在2008年经济复苏的时候，奥巴马在干什么？在盯着房地产，但是美国的房地产占国民经济的比例比中国少了5倍，少5倍的情况下还盯着它？中国实际上是什么呢？中国的房地产非常独特，因为中国正处在高速城镇化过程中，我统计了一下，中国现在一年盖的建筑相当于世界全部建筑总量的一半，所以我们一个国家消耗了全世界46%的水泥，37%的钢铁。去年底比尔盖茨说过，中国一年消耗的水泥居然等于我们美国三个世纪的，他觉得不可思议。我说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美国盖房子有木头，我们中国没有木头，而且我们中国一年从农村到城市的移民可以建两个纽约，这样一来必须为中国每年1500万的移民盖足够的房子。再加上原有的更新，一年城乡加起来可以建20亿平方米的房子，全世界才建了40亿平方米。美国一个最大的起吊机供应商说我们全世界一年需要2万台，一万台卖到中国去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房地产在国民经济所占的比重是出奇的高，但对投资的贡献只有20%。

美国人有时候也问你这个投资合理吗？我说合理的；你这个碳排放合理吗？我说合理的。结果后面的那句话得罪了他们，因为他们有一个可再生能源论坛，他说中国的碳排放等于美国跟欧洲的总和，你说合理？我说合理，很简单，因为我们的房子必须用钢筋水泥，不可能像美国那样去加拿大砍木头，钢筋水泥的房子比木头房子在建造的时候，碳排放高出十几倍。而且为老百姓盖房子，老百姓应该有住房，这个是基本人权。你难道反对人权吗？他说不能反对。但是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中国政府在整个房地产的发展过程中，或者城镇化过程当中，我们注意到了为将来的低排放奠定基础，现在开始所有的房子减能50%， 20%是绿色建筑，这样城镇化结束后老百姓都到城镇里来了，我们的碳排放就比美国低了。这个目标预计2030年就能实现，可能还会提前。

魏杰：相比GDP增长，结构升级更重要

魏杰（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我是改革开放开始进入经济学界的，所有问题基本都经历过，但从30多年的改革开放历程来看，中国现在的很多问题是第一次遇到。我非常赞同马云最近的一个讲法，他说中国经济凡是老外说不好的时候，一定会很好；老外说很好的时候，往往很不好。我觉得有道理，最近舆论对于中国经济判断的落差，我是第一次感悟到。因为过去没有这么大，而且境内外差异太大了。

这里我想说两个问题：

第一，我非常赞同李稻葵教授关于今明两年经济增长的分析。我觉得今年第三、第四季度应该是最低，明年第二季度应该开始有所回升。为什么呢？因为目前三个拉动力之一的出口，现在应该是情况最不好的时候，但明年年初可能有三个数据会很好，一个是我们和国际产能合作见成效的，我查了一下出口的状况，现在所谓的产能合作以民营企业为主。大家注意，这是变相的出口，产能合作是在一个国家产能过剩的情况下出口，估计在明年第二季度就释放效果了。出口装备上最近情况很好，你们查一下海关数据，最近各类装备出口数据在上升。

此外，“一路一带”可能见效果了，最近我查了一下海关出口数据，陆路口岸的出口数据很快，我们海上一般到欧美国家，陆路出口基本是最近的国家。但我估计这三个情况应该明年一二季度开始释放作用，明年出口一定要比今年好一点，可能贡献会增长。

投资这部分主要是传统投资是负增长，1到9月份房地产投资是4%，去年是10.8%。我和仇保兴部长有一点不同，我认为房地产已经不可能是支柱型产业了，我认为它是要存在的，但是作为支柱很难谈了，因为传统制造业和房地产涉及到民生，吃穿住用都来自于它，不一定是支柱性产业，贡献不一定是20%。现在增长只有4%，我估计还会下降一点，有人判断今年是2%左右，这样一来投资这部分主要这两个很差，你注意一下，有一些新的投资开始起来，最近三项新的投资，一个是服务业投资上升得很快，我查了一下是近年来最高的，第二个现代制造业投资也是近年最高的，第三个是战略新兴产业投资，可能明年第二季度以后三项投资逐渐起来，弥补原来传统制造业和房地产业下降的空间，明年第二季度以后情况好一点。

消费这部分，现在最差的是汽车和住房，但是新消费起来了，一个是信息消费，第二个是教育消费，你看现在企业办大学，马云办商学院，还出现医院办医学院，为什么？我们需要。教育消费很有意思，都是新兴的消费。

另外，旅游休闲这部分很快，别说国庆节，就是不是国庆节也是上升比较快的，所以我觉得原来的住房消费和所谓的汽车消费是回落的很快，但新的消费会起来，也会在明年第二季度之后有显现力。

第二个问题，我们怎么老谈就业？老谈速度？如果老谈GDP，如果中国仍然不能生产出市场最需要的东西，比如说飞机、航母等等，那么GDP就没有多大意义。结构升级是大问题，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指标。如果这一轮中国增长，我们的结构能够升级换代的话，这对美国来说是最可怕的。

现在也有一些比较令人振奋的迹象。如果“十三五”期间我们经济结构的档次水平能够提高的话，过去不能生产出来的东西能生产出来了，何愁不能超过美国？如果老生产不出来，档次一直很低，就生产鞋帽袜子，把GDP搞得再高意义也不大，所以结构指标很重要，我们能不在未来5年内把中国的经济结构再提高一个档次，可能更有意义。所以提一个建议，我们对未来的判断之间，能不能加一个结构指标研究一下？我们和美国的结构差距在哪里？这些才是中国经济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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