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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云飞:二月革命百年小记之谜一般的拉斯普京
关键字: 尼古拉二世拉斯普京二月革命东正教神秘主义一战托雷斯平俄国农奴制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作秀大师拉斯普京缤纷七彩的多面生活了:宗教圈子里,他是苦行僧;信众和被他帮助过的人群里,他是先知和神的使者;沙皇家里他是朴质本分的同修;官僚眼里他是不守规矩的讨厌鬼;皇族和部分高级贵族当中他是恶鬼的化身。
还差了两个层面,我们就可以补完“拉斯普京这一社会现象了”。
一个是政治层面的拉斯普京,事实上,在他对沙皇一家具有巨大影响力,除了让他引来仇恨之外,也有很多政治人物或是团体对他感兴趣,希望把他拉入自己的阵营来谋利。但是很快绝大多数人就失望了,因为缺乏文化的他对各种政治理论根本不懂也理解不了,当时有人企图让他发表文章或是干脆发行报纸来宣扬保皇主张,但是他根本就不明白想要他干什么。这时有人出现了,与拉斯普京找到了共同语言,让拉斯普京成了他的政治代言人和宣传人。这个人就是沙俄卸任的总理大臣、铁路工人出身的维特。
一方面维特本人也是旧教派环境出身长大的人,对用宗教语言沟通非常熟悉,另外又非常了解尼古拉二世这个人和整个帝国高层官僚的运作模式。他的出现让拉斯普京更是如鱼得水,并且避开了很多政治风险与漩涡。了解了维特和他的联盟关系,也就可以知道很多他以预言形式的政治建言当中的智慧和预见性是哪里来的了。比如英国人不可靠,不能在战后经济制裁德国和打仗会毁了国家,这几个根本就是维特常年的政治立场。
除此之外就是他从农村带来的农民智慧和见解,最后还有一点很关键,拉斯普京在1912年以后,在圣彼得堡最多的时间是搞接待上访的,每天家里排成长龙,各种人等来见他,有人是为了治病,有人是要祝福,但是最多的人是来上访寻求他的帮助的。正是在这些接待上访过程中,他听到了伤兵们抱怨前线武器不足,受伤没人照顾,军队士气不高,等着1917年回家分田,而彼得堡市民们则抱怨粮食不足,面包经常断货。常年游历八方,底层生活经验丰富的拉斯普京听不懂彼得堡的知识分子们和杜马议员们说些什么,但是能听懂这些人说的问题,也不难判断出这都意味着什么。所以除了拿一堆条子去要求政府部门“特事特办”之外,就只能装神弄鬼的给皇后说预言,而这些预言也非常切合沙俄帝国面临的实际问题。
1915年之后皇后确实日益依赖拉斯普京,在政治问题上经常询问他的意见,这时拉斯普京等于打了一个逆向的时间差。过去是他提前听说沙皇秘书处的人事任命,所以可以提前装作他能影响人事任命;这时战争剧烈进行,沙俄官僚体系运行缓慢,很多问题等反应到皇后那里问政的时候,已经慢了好几拍,而成天接待底层上访民众的拉斯普京早就知道情况了,因此能给皇后指出各种问题所在,乃至能提前指出官僚们搞的各种花招。这一方面让皇后更相信他的先知身份,所以写给沙皇的信里称“我对我们的朋友的智慧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任何政治决定我都会询问他的看法”;另一方面也让官僚系统更痛恨他。
如果说拉斯普京的故事到此为止的话,那么可能就像东正教那无数的外人记不住名字圣徒一样被几个教堂纳入祭拜对象;受过他帮助的人会给后代和晚辈讲述善良的正教长者;文学家会写出如同中国的《济公全传》或是日本的《水户黄门》一样的神话传奇作品,里面会有英俊健康的王子巡游他的帝国,穿插着登台几位美丽善良的公主。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拉斯普京之所以会成为今天人们所知道的拉斯普京,就是因为有着最后一环拉斯普京现象,这一环就是媒体和大众传播当中的拉斯普京。
如果说二月革命本质上是人类历史中第一次颜色革命的话,那么每次颜色革命当中必不可少的宣传战场上,就是以拉斯普京为突破口,国家杜马议员们和他们背后的莫斯科工业金融集团乃至境外势力勾结起来后,对决沙俄政府打了一场十比零的完胜。
从1910年开始,杜马议员们就在公开场合抨击拉斯普京,这些人控制的新兴报刊媒体,开始大篇幅报道拉斯普京操纵宫廷,祸乱国政的事情。当然,要实事求是的说,拉斯普京自我作秀和炒作的能力太强,所以给了媒体进行热点跟踪的效果。与之差不多同时代的中国报刊业有句话“新闻要不够,赛金花来凑”,俄国当时差不多情况,媒体集体跟风热炒拉斯普京。除此之外,新闻媒体本身就有报道皇室花边新闻的欲望,到了一百年后英国王子妃怀孕生孩子一事,还是媒体大幅度跟踪的事件,一百年前也没有什么两样。
就是说,议员们出于政治目的,因为法律规定不能直接攻击皇室,所以攻击拉斯普京来败坏皇室的权威;报刊则出于盈利为目的大肆报道花边新闻,这比报道好人好事有意思多了。
但是报刊作为一种新的媒体,其威力并不为皇室所了解,最多就是内政部的警察逮到查封了事。对于议员们和媒体对拉斯普京的攻击,尼古拉二世的态度是极度困惑,一直没搞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对要怎么样对付这种新兴战场完全没有概念。一直到了1916年10月,当时的内政部长才反应过来,建议皇室和亲皇室的财团要出资组建自己的报刊杂志媒体,和杜马议员们的媒体对打宣传战,而这个内政部长还是过去自由派议员出身的。当然,沙俄帝国的丧钟在1916年8月就被敲响,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措施是无力回天了。
这种议员通过公开针对拉斯普京来打击沙皇的威信,在1916年11月1号达到了顶峰。议员米留科夫不但公开抨击拉斯普京,也公开抨击皇后,发表了大篇幅的演讲。拉斯普京的种种祸乱宫廷的事情都拿出来讲了一番,对内外政策大肆抨击,最著名的特点是每说一项罪状,就要反问一句“这是叛变还是愚蠢”?后来这句名言成了打倒皇室的最有力口号。这篇演讲什么都具备,就是没具备一点……所有的攻击都没有证据。当然米留科夫非常有技巧的暗示证据我都有,但是我不说。从这一点上来说,拉斯普京作秀十几年终于被另外一个作秀的坑死了。
这次公开演讲本身并非关键,关键是在发表之前就通过莫斯科工业金融集团控制的印刷厂大量印刷,又用他们的渠道大量散布了出去。根据后来估计,印刷的数量达到100-150万份,整个国家主要城市的各个阶层包括军队都看到了这些内容,沙俄皇室最后一点威严也没有了。都到了这个地步,政府的应对也让后来人感到不可思议,总理大臣花了七八天的时间,徒劳的要拿到这份讲演稿的书面版。可能有人奇怪这事全国都知道,英法两国都在国内转载报道了,怎么总理还拿不到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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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武守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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