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的主任 佟丽华：

我觉得简单来说三个问题，一个是从孩子角度，应该给她提供专业的心理辅导，另外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护这个孩子的隐私，因为这个案件媒体高度关注，避免从媒体的角度，社会的角度去挖这个孩子的身份这个成长的情况，第三点就是从警方询问的角度来说最好一次完成询问，这个询问也能够为后来的检查机关和法院来使用，不要多次询问造成多次伤害。

白岩松：

接下来还有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可能大家会想到这个小女孩儿，这个犯罪嫌疑人周某某还带了两个女孩，另一个是12岁，好像没有关注她，是否需要有一定的心理救助？

佟主任：

不仅是心理救助，其实关注这个9岁的孩子，因为我们说身体隐私部位明显受到伤害，所以从媒体报道和司法机关公布的信息来看，关注比较多。那么另外一个12岁的女孩儿是否也手到伤害，并不是说身体非得受到这种明显的伤害，才构成猥亵犯罪，所以从司法机关侦查的角度来说，也应该注意搜集相关证据。

白岩松：

回到这个案件当中其实有一个细节，最后是被所谓的阿姨带到了上海，遭遇这种不幸事件之后打电话给自己家里面的妈妈，然后报警，你怎么看待这个事情最后爆出来的链条，有的时候孩子没打这个电话，甚至害怕的是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佟主任：

其实我们必须看到一个问题，因为这个犯罪嫌疑人身份比较特殊，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其实未成年人受到性侵的案件，我们必须承认，还有很多案件是隐形案，没有进行司法和公众的视野，有的是因为孩子和家长不愿意报案，有的是报案因为公安机关认为证据不充分没有及时立案，所以很多案子没有进入我们公众视野，未来在这一个领域还要面临很多挑战。

白岩松：

在这一块可能还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有很多的公众现在就在想，这不像是第一次，从掌握的信息来说您如何看待公众的这种质疑和担心？

佟主任：

我认为公众的质疑和担心是非常有道理的，从公安机关侦查的角度来说我相信会进行这种延伸侦查。

白岩松：

好，谢谢，一会儿有问题继续探讨，接下来继续关注这个案件。

解说：

就在上个月，曾担任企业法人、县人大代表、开封市总商会副会长的赵志勇，因犯强奸罪，被执行死刑。

河南省开封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外张贴的布告显示：2015年6月至2017年1月，罪犯赵志勇与同案被告人李娜经共谋，由李娜到河南省尉氏县的初中学校寻找年龄小的女学生供赵志勇奸淫。法院最终查明的、被强迫发生性关系的受害者，达25人之多，她们都是刚刚就读初中的在校女生，很多还是未成年。

新闻播报：

河南省开封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审理被告人赵志勇、李娜、刘洪羊、周合鑫强奸、组织、强迫卖淫、协助组织卖淫一案，于2018年10月23日作出判决，认定被告人赵志勇犯强奸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声音渐弱）

解说：

就在去年年底，由最高人民法院主管的《人民法院报》，就将这一案件，列入了“2018年度人民法院十大刑事案件”。

法学教授周光权认为，该案的判决，“表明了人民法院对性侵幼女的犯罪绝不手软，对共同犯罪依法严厉打击的决心，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刑法对这类特殊犯罪的一般预防和特别作用。”事实上，针对未成年人犯罪，尤其是性侵案件，也是近年来司法机关推进的重点。

新闻播报：

今天，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联合出台《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对性侵未成年人犯罪的行为认定、定罪量刑等方面作出了更加明确、更加严厉的规定。

新闻播报：

嫖宿幼女罪是指嫖宿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的行为。刑法修正案九正式取消了这个罪名，今后对这类行为一律适用刑法中关于奸淫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的规定。

解说：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也在近几年，相继公布了多起未成年人保护典型案例。比如在去年11月，最高检就发布第十一批指导性案例，对检察机关办理性侵、虐待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案件进行办案指导。其中，明确了未直接身体接触的网络猥亵，也可以构成猥亵儿童罪。

今年1月，最高人民检察院在内设机构改革中，还专门增设未成年人检察厅，负责未成年人司法保护。中央、地方，都在加强性侵未成年人犯罪的惩防工作。

新闻播报：

8月25日，上海闵行区人民检察院启动了限制 涉性侵害违法犯罪人员 从业工作的机制，曾经有强奸、猥亵等犯罪记录人员，将禁止其从事 与未成年人 有密切接触的行业。

解说：

同样的举措，还有江苏淮安。

淮安市淮阴区人民法院少年庭庭长 郭云红：

（包括）犯罪人员的生姓名，身份证号、照片、年龄、性别、案由等事项进行公开。

解说：

今年年初，最高人民检察院未成年人检察厅厅长史卫忠表示，未来五年内，性侵害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信息查询系统，将在全国推开，目的，就是要进一步落实预防性侵制度，保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

白岩松：

接下来继续连线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的主任佟丽华，佟主任，其实在这个新闻细节当中还说到给犯罪嫌疑人周某某一万块钱，这个钱是否有的时候让人混淆这个案件性质？

佟主任：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其实原来我们有一个嫖宿幼女罪，2015年全国人大刑法修整案取消了这个罪名，那么取消了这个罪名，取消这个罪名的目的是对类似的即使给钱了我们原来认为是嫖宿，那么以后只要以不满14周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一律按强奸罪从重处罚，但是其实有一些消息还是让我很遗憾的，今年3月份其实媒体公布的一个，在西安发布的对幼女进行30余次所谓的强迫卖淫的案件，但是在这个案件背后嫖宿幼女这个罪名没有追究，这些所谓的嫖客没有一个人按强奸罪去追究刑事责任。

白岩松：

本来是从严取消它，结果后来变成更松了。

佟主任：

变成没有去追究这样的责任，公安机关对当时的所谓的嫖宿者根本没有进行立案侦查，这是非常可怕的现象，其实在这个案件当中我们看到这个所谓的嫌疑人认为给钱了就是嫖宿，嫖宿充其量就是违法行为，我认为这是社会上面比较可怕的误解，从司法机关也好社会公众也好，我们一定要意识到不论给钱与否，只要与未成年幼女发生性关系，无论自愿与否，都是强奸罪，按照犯罪来严厉处罚。

建议对“技术阉割”处罚措施

从立法角度进行研究

白岩松：

没错，这两年整个社会越来越不能够容忍接受这种，对幼女和未成年人的这种性侵害，今天又有人提出来说法律上虽然没有这么说，但是应该给这个老总实行技术阉割，你怎么看待这种好象非理性的建议？

佟主任：

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不要受到这样一种严厉的身体的伤害，我建议从立法角度来说对这种处罚措施要进行研究，我们是否有必要采取化学阉割，我是赞同的，这是一个。

另外在一些地方的试点当中你比如说信息公开，我也是赞同的，从立法的角度来说，要采取一些更有效的措施。

对未成人受到性侵害的报案

公安机关应立即按刑事案件立案

白岩松：

接下来可能就是这个案件给我们带来的挑战，您这么多年一直在做这个工作，年年在呼吁，但是依然在暴露什么样的问题，您是否担心这个案件背后真的不是第一次，但是隐藏利益输送的链条。

佟主任：

我相信当地公安机关一定会去查背后相关的情况，但是我想重点关注的是就是从未成年人受到性侵的案件来说，我建议公安机关以后对类似的案件一旦有人报案，立即按刑事案件来立案，来进行侦查，其实司法事件当中有一些情况由于证据不够充分，公安机关没有及时立案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

白岩松：

好非常感谢佟丽华主任给我们带来的分析，其实这么多年佟丽华主任一直对这个领域非常担心，现在全社会形成这么一个共识，从昨天到今天全社会在关注这个案件，也期待并且相信这个案件最后一定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这种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