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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燕京支持者的声音
关键字: 北京大学燕京学堂静园事件中国学静园六院选址宿舍燕京学堂观察不消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更不消说,“自由之精神独立之人格”是哪个北大人说的。当反对燕京学堂的声浪起伏,那些支持燕京学堂的声音同样会给人以启示。我们特此记录这样的声音。 “此时需要更多的建设性意见。北大人从来不缺乏窝里斗的热情,所以要避免的是消耗精力打口水战。”在微信公众号“静园声音”7月9号未署名的特稿中如是写道。
这篇特稿化用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的题目——《门一旦敲进,砖头不必留在手边》。回顾反对燕园学堂项目的声音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如何办”,第二种是“在哪办”。“如何办”的问题是一个教育学的问题。专业问题“相关学科的老师应该成为主要发声者”,这方面的细节“不是适合所有人参与大讨论的”。有一些北大教员从很多角度指出了该项目的很多漏洞。诚然,燕京学堂项目的诸多细节仍需商榷,但“有漏洞的项目未必不是带有合理性的项目。”(参与教学设计的陆扬语,现为北大中古史研究中心研究员,微博@雲中上師 )。复旦大学英语系教员朱绩崧在5月27日的《新民晚报》上发文《对“燕京”,先不要急着泼冷水》。他认为“对于高等教育探索新兴办学模式,愚意还是在论证充分、资源到位的情况下,多些鼓励与督促,好过当头一盆冷水。”“北大办‘燕京学堂’硕士班,直接把资源向优秀学生倾斜,旨在作育精英,更将目光投向了中国以外的世界,这是把钱花在刀刃上的一种努力,也可以说是对1999年以来大学扩招导致的本科、研究生学位急速贬值的一种微观补救措施。”担忧固然是出于好意。然而,“担忧不能化为阻力”,一些细节问题就“令‘学堂’陪绑连坐,恐有失公允。”
但话说回来,北大师生自己关心最多的还是燕园学堂在哪儿办的问题。“在哪办的问题可以说是此次争论的导火索和焦点所在。”
燕园学堂项目效果图披露之后,静园面目全非的改造效果与静园草坪地下将被开挖施工的消息,一度令北大内一片哗然。“保卫静园”这类的口号或者信念在最初的确起到了号角的作用,吸引师生关注并且参与进来。最终,校方做出回应让步,承诺不改变六院外观结构,取消静园草坪的地下施工。“而异议者则希望进一步扩大战果,将学堂彻底赶出静园。”
对此,北大历史系11级的方凯成同学批评,这是将“政治意义和实际意义混淆在一起。”异议者们搬出的担心文物受损或是损害静园公共性的理由。在《门一旦敲进》一文看来,都不成立:“前者完全可以通过要求公示文化保护部门的相关审批手续从法律层面来解决,后者原本就不成为一个问题。之前静园作为文科院系办公场所时也未有公共性可言,如今变成宿舍就受到损害,疑似多虑。”
同时,有的教授意气用事,提及搬回静园云云。方凯成作为原静园办公院系的一名同学,谈到这个问题没有护短,说得倒也中肯,“院内的设施可以说是既不民国也不现代。笔者个人大力支持文史哲院系搬到人文学院,每个教授基本有办公室,而且并不破坏人文院系之间的‘友邻’氛围,建筑风格也不错。”北大bbs网友sunking也同意这一观点,“文科院系老师搬回静园会导致没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不利于学术研究,没有必要考虑这个提议。”这一动议是“情绪化的表达”,当天沟通会上的“现场效果很好”罢了。”
在7月9日的沟通会上,教育学院研究生方洋同学质问,难道北大的事情就全由校领导和行政班子一手操办了吗?校党办主任无奈的说,“我不是说你的错”,只是难道“学校每办一件事都要经过四万人的决定?”
之后有鉴于形势,校方在7月14日邀请校内部分老师进行了两场专题座谈交流会。会上不少老师继续强调了对选址静园的反对。而随着事件的深入,人们的态度也有转变。如哲学系的程乐松老师在反对选址静园的同时,说“自己以前只以为学堂是个赚钱的项目,后来了解渐多,发现那样简单。但要有程序正义。”
而放眼北大,国关学院可以算得上是力挺派了。国关学院院长贾庆国在当天就给学堂背书,“燕京学堂是北大近年来又一个非常好的项目,能够培养了解中国、热爱中国的世界领袖,对于扩大国际影响、增强软实力具有多方面的重要意义。国关系友埃塞俄比亚总统穆拉图,就是北大在这方面的成功典型。”此后,他的发言多少带点牢骚,“参加过多次燕京学堂的论证沟通会,觉得很浪费时间,耽误自己正常工作。像这样的项目,有不同意见很正常,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有人拍板,该决策就决策,这样学校才能前进。”
下午,北大生科院前院长饶毅表达了相同的看法,“选址是局部问题,学校有权做决定”。他还分析了北大文理科发展速度的差距,肯定了交叉学科的优势。最后,他还“顺带”提了一句:“学校的事,可以内部商量,不用写文章到社会上发表。”至少,这话表面看上去说得听平静。
大学决策势必不能每一个都经过全校大咨询、大讨论。既然选择了静园,那么在不违反国家相关规定的情况下,遵照有关程序、通过论证、经过公示,静园也并不是“动不得”。“个人认为,动不动六院只是个技术问题——如果审批是通过的,那么所有的反对都只是‘情怀’问题了。”豆瓣网友cyclin写道。
说反对出于情怀,倒也是事实。微信公号“静园声音”自7月3日到本文截稿的7月15日,有10天都推送了内容,每天2~4篇文章不等,几乎每次都有诗歌散文。10天共有五首诗歌、六篇散文、两首歌词(其中一首还新谱了曲)、一首词还有一本手绘集。就如10级国关的罗勉所说,“当初反对选址静园的论述,大多是诉诸情感,甚至是自我夸张,认为是代表全体北大人的共同情怀。”静园草坪只是当年东草坪被图书馆扩建占用后的代用品。而在成为草坪之前,静园种满了果树。“今天我们坐在校图新馆二层明亮舒适的人文社科区眺望未名博雅的日落时,可曾有哪一位同学缅怀过脚下踩著当年的‘东草坪’?如果今天的我们,并不感怀上一代北大人的燕园情愫,又有何资格,以诉诸自身情感的方式,去反对可能惠及未来北大人的校园变迁呢?”
有一些人对燕京学堂表示支持,毋宁说与一些反对者一样,借燕京学堂浇自己的磊块,表达的是自己的取向。刚刚毕业于北大国关学院的罗勉同学用繁体字发表了他的第一篇支持文章——
开篇是“當我今年三月九日與我的朋友何立強先生共進午餐時”,何立强是燕京学堂的唯一外方院长,横跨中美的商界著名美国人事。罗勉的这种腔调非常“芮成钢”,不能不引起北大校友的反感。除了谈及静园情感——“之前、之后的北大人,都没有、或还没有这样的记忆,何以能被代表?我不知道这些论述者想过没有,静草只是寄托了你们和往前数不到二十年的北大人的情愫罢了。”他更主动将燕京学堂与2003年胎死腹中的张维迎北大改革挂钩,认为这是改革的继续,是另起炉灶。并强调国际化的竞争会令辛德勇这样的教授被淘汰。甚至宣称“我是認為一所大學應當擁有血統認同感”。该文章似乎纯粹为了激化矛盾而作,引起北大学生一片吐槽。有学生指出辛德勇日语流利,王校长也不是北大人,而罗勉只有4年北大本科经历,何来血统?
在第二篇文章里,罗勉赶紧调整方向,把校方列入自己的重点抨击对象。比如“愚蠢的管制、失败的公关、令人骄傲的学生自组织”,这种两边攻击两边讨好的做法也并未能挽回其文章的颓势。
抛开此篇不谈。对于静园的二十余年情愫,怕只是生在这二十年北大人中的一部分身上。不少北大人反对燕园学堂看来是出于一种更现实的情感。@锶钚锂钠_Splina说“当了四年(伪)理学院学生,对静园和六院其实没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对住宿条件之恶劣却是永远要怀恨在心的。”同样,“静园声音”7月8号特稿《用事实说话:也论燕京学堂》中也表达了同样的心情。“作为曾经的P民,个人觉得建个学堂并没有什么,起个奇葩名号我也不关心,但选在静园建学堂无意中戳中了几个‘痛点’。去年我记得曾有学生反映圆明园住宿条件太差,当时恩哥校长一口答应今年绝对要解决问题。现在看来,本校学生的住宿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这时又在核心区冒出个学堂,专为留学生提供舒适的住宿环境,就冲这一点校内同学也会强烈抵制。”作者“原09级某毕业生”写道。
北大的同学们有伤怀静园的情感,更有“患不均”的现实忧虑。
在另一篇题为《百无一用的书生们在等待》的文章中,署名为“12级 未名”的作者充满民族主义色彩动情地喊道:“吸引洋大人们申请,给洋大人们谋福利,这不是北大对她的学生她的亲生孩子们应有的作为!”
《门一旦敲进》一文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作者冷静地分析道,“但即使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何在校内分配也是问题,燕京学堂的选址是个难题。”
两个接踵而至的“大问题”:静园如何处置?燕京学堂又能选址何处?
有人提议设到偏僻的昌平校区。其内心活动大概就像豆瓣网友后死者在7月10日写下的这么一句,“如果这个所谓的什么什么学院,是放在分校区,没人会在乎什么创新的所谓中国学。”但,燕京学堂或多或少还是有一定的学术意义的,如果设到分校区,那么“整个项目就彻底和北大隔绝了”,陆扬语。
设在分校区的燕京学堂对于校方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燕京学堂筹备组成员、北大中文系校友张旭东(纽约大学比较文学与东亚系教授)答纽约校友群问时,这样解释过,“燕京项目要办出气势、办出品牌,一开始需要有令人眼睛一亮的东西。静园六院的整体性具有这样的效果。”看样子,燕京学堂要体现其价值,就一定要摆在北大的核心里。燕京学堂的建设恰好占据了静园六院和静园草坪。6月25日,一封名为《就“燕京学堂项目与校领导的通信三则”》的公开信中,就对静园定了调:“对北大学生而言,静园是北大核心区域仅有的一块集中、开放的大型户外空间。”即使不分给“洋大人”,静园的使用也会在校内掀起一阵波澜。还是豆瓣网友后死者,他认为“归根结底,北大是封闭的大学。不单是历史形成的封闭校园,更在于封闭的土地。所有问题都归结为目前老校区的土地就这么大,在这块巴掌大的地上搞改革,纯粹是扯蛋。到头来还是农民起义这点事——争田地。要说这和任何法庭上的分房产纠纷没任何区别。只不过是搞的是所谓学术事件,其实没半毛钱关系。”话粗理不粗,说“农民起义”、“争田地”未免小瞧了北大人,但这一番话也的确说出了平静的静园之下北大尖锐的用地紧张的问题。《门一旦敲进》一文在首段坦诚:“现在(的主体)则是校园生存空间被充分挤压的学生。”学校发展和空间紧张之间的张力又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呢?
“把未名湖填了。”这是豆瓣网友newquantum给出的解决方案。听上去虽是荒诞到极点了,且听他细说:
“(燕京学堂)根本问题不是事先交流与否,而是北大不能及时找到新校区地皮引发现在这些徒劳的争执。学校需要尽快决定是大力投资发展昌平校区还是另找新校区,现在拿静园开刀是长期无法拓展新校区的必然结果。我本科住万柳时就有同学在“交流会”上提出把未名湖填了宿舍就不必建在万柳了。应该痛定思痛全校上下齐心找北京市要来位置较好又便宜的新校区地皮。”
曾有学生质问,难道要把未名湖也填了去搞房地产吗?还真不是说笑。综上观之,尽管未名湖承载了更多的北大情怀,到了这个矛盾火烧眉毛的时候,说不定还真要把未名湖拉上充数。反正北大自己人对填未名湖的戏谑也是“古已有之”,“梦想”成真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相比于和学校追忆历史、畅谈情怀,赶快找一块新地皮能让大家各就其位才是正解。情怀不必指摘,只是明显后者才是更切实可行的出路所在。
否则,一个幽灵,一个“填未名湖”的幽灵,将始终在北大游荡。真到了要填未名湖的那一天,我们再来聊情怀也不迟。
北大静园(原计划)修缮效果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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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夏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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