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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巴迪欧:对美国大选的反思
关键字: 美国大选特朗普阿兰巴丢阿兰巴迪欧特朗普法西斯我认为这四点——全球性资本主义整体性、战略性的统治,传统政治寡头统治的解体,大众的迷失感和挫败感,其他战略方向的缺乏——构成了当今的危机。我们可以用一场全球危机描绘当今世界。这场危机不仅仅只是近年的经济危机,它更是一次主体(subjective)的危机,因为人类的前途愈发昏暗。
分析之后,我们该怎么办?这是列宁提出的问题。我认为就特朗普当选一事,我们必须承认特朗普成功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真实存在的一个矛盾。最重要的矛盾不会在一个世界的两种形式间产生。这个矛盾存在于一个全球化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战争的世界和缺乏任何有关人类前途的思想的世界之间。
我明白,希拉里和特朗普截然不同。我们不该把这两人视为一类,他们之间的差异才是至关重要的。在某种层次上,他们的差异是新型法西斯主义和传统政治寡头统治之间的差异——所有政治寡头统治都没有新型法西斯主义那么可怕,所以可以理解我们最后更倾向于希拉里·克林顿。
但我们也不能忘记这些差别其实还是在同一个世界内部的差别。两者并不是两种世界观。我认为特朗普的成功只是因为他和希拉里的敌对,并不能代表这世界上真实存在的矛盾。希拉里和特朗普是一个世界的人——尽管在这个世界中差异很大。
在竞选过程中,在初选中,真正的对立在于特朗普和桑德斯之间。他们之间的对立是真实的。在他们对立之中,我们可以思考我们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可以认为特朗普是一种有点过头的新型法西斯主义,而桑德斯则有社会主义色彩。
最终,桑德斯不得不支持希拉里,但在重要的象征层面上,特朗普和桑德斯的对立代表着我们世界的真正对立,而不是他和希拉里的敌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桑德斯的主张之中,我们可以看见超越社会的一面,而在希拉里的主张中则看不到。就这样我们上了一堂辩证法的课,主要是矛盾论的内容。希拉里和特朗普的矛盾更像是相对矛盾而不是绝对矛盾,因为他们是建立在同一套参数,同一个世界建构上的矛盾。而桑德斯和特朗普则代表一个真正矛盾的产生——一个世界和超越这个世界的矛盾。特朗普代表一种应激(reactive)、模糊的大众主体,而桑德斯代表一种理性、主动和清晰的大众主体,指向对世界的超越。即使后者存在不清晰之处,但确实超越现世。
选举的结果具有保守色彩,纯粹的保守。因为它是一对虚假矛盾的结果,并且这个矛盾纵穿整个选举,贯穿现实危机的始终,也始终伴随我之前解释的危机的四个层次。
现在为了对抗特朗普,我们不能依靠希拉里或者类似的人物。若有可能,我们必须回到真正的矛盾上来。这就是这场噩梦给我们的教训。即使在开头不能以清晰的形式表现。开始并不代表完成。但是我们必须开始。我们必须开始!
特朗普当选之后,我们必须开始行动。不仅是抵制、否认等等,我们必须开始回到真实的矛盾之上,寻求一个真正的选择,一个真实的事关人类命运的战略方向。我们必须重拾信念,反抗资本主义带来的巨大的不平等,反抗像特朗普这样孳生于传统政治之上的新型匪帮。
我们可以在政治领域再一次创造两个战略方向的局面。我们需要继承19世纪和20世纪初期的伟大政治运动的遗产。如果我用哲学话语来说就是,我们必须超越“一”,奔向“二”。不能只有一个方向,而是两个方向。提出一个新的根本选项作为政治的本质。假如道路只有一条,政治只会逐渐消失,而特朗普代表着这种消失。毕竟,特朗普的政治观是什么?谁知道。他更多代表一种形象而不是一类政治。因此回归于政治必然代表回归于一个真实的选项。在哲学上,这叫做超越“一”回到真实的“二”。我们也可以给这种回归取其他名字。
如你所知,我想把这个回归取名为:“共产主义”,这个被血腥历史污染的名字,说它被玷污是因为血腥的历史教训。名字只是名字,你也可以取其他名字,这无所谓。但在这一古老而又被玷污的名字之下,它的原始含义是很有意思的。其原始含义包含四项原则。这些原则可以帮助我们建设一个崭新的、拥有两个战略道路的政治领域。
第一点是,社会结构的关键不一定必须是私有制和巨大的不平等。我们必须承认这不是必要的。有限的经验可以证明这不是必要的,可以证明永恒的私有制和巨大不平等不一定是人性的法则。
第二点是工人不一定非要要因做不同的工作而区分贵贱,就像从事智力创造、导演或政府干部的算一边,而人工和机器生产的被隔离在另一边。社会分工的专业化并不是客观真理。长期来看,尤其是体脑分工需要消亡。
第三点是人类不需要因国籍、种族、信仰或性别而分隔。平等必须超越这些界限而存在,因而差别是平等的阻碍。平等和差别是一对矛盾,我们得承认差别之中含有平等。所以无论你否定哪一方,界限都会消失。这不是自然法则。
最后一个原则是一个分离而又武装的国家并不是必要的。
这四点可以总结为:用集体主义对抗私有制,用形态各异的工人对抗专门化,用具体的普世主义对抗封闭的身份认同,用自由联合对抗国家。这只是原则,并不是计划。但凭借这四个纲领,我们可以评估所有的政治计划、决策、党派和意见。面对一项决策,我们就要思考它是否按照这四项纲领。这些纲领是判断所有决策、意见和主张的标准。
如果一项决策、主张是按照这四个原则的话,我们就可以说它是一项好的决策或主张。我们还可以审视它是否是可行的。如果它很明显地与原则抵触,那么它就是个坏决策、坏意见或坏计划。这样我们就拥有了一套在政治领域和新的战略计划构建当中下判断的原则。这样我们有可能在人类前进新的战略方向上,拥有一个真实的视野。
桑德斯以“我们的革命”为名,提出构建一个新的政治群体。特朗普的成功给这个提议开启了全新的大门。目前我们可以相信桑德斯,我们可以自行判断这个提议是否超越现世。我们可以判断它是否和四项原则保持一致。我们可以有所作为。我们必须行动,因为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只会愚蠢地沉迷于特朗普那令人沮丧的胜利。面对他们的反动,我们会掀起一场革命,为什么不呢。革命是一个好主意。无论如何,我站在革命这一边。
(翻译/女神读书会翻译组,文章转载于微信公众号“女神读书会”,略有删减)
- 原标题:阿兰·巴迪欧:论川普|前沿速译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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